微热 第三章·白术
《微热》
*文中涉及的一些医学知识，只是请教了一位家中的老中医and度娘，可能有不专业之处，还望斧正。
*注：白术（zhu，第二声)
第三章·白术
如王源所说，学医的人都要比常人辛苦许多。其实王俊凯最开始并不想学医，他喜欢摄影，想考艺术学校去做导演，这在王家是万万不可能发生的事。他家在本市也算得上名门望族，家境优越，有经营多年的家族企业。王俊凯还有一个哥哥，年纪轻轻就接手了自家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但家里人更希望王俊凯也去学商，回来帮着他哥哥一起做事，哪知道这小祖宗从小被惯坏了，高中就和家里人公开出柜，高考后还打算大学接着玩摄影，一家人僵持了好久，最后王俊凯脾气一上来就选了一个要学习好多年才能出人头地的中西医结合专业。好在他现在也熬过了最难的时候，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搬出了王家单过日子，自己也能养活起自己。这工作谈不上多累，闲着没事做的，王俊凯也会后悔没去接着玩摄影，现在的日子只能把单反闲置着，很少拿出来拍拍照片了。
因为家里的原因，从幼儿园开始王俊凯身边就不缺朋友：大多数都是家境差不多玩得来的富二代，现在该出国的出国，该结婚的结婚，也没有那种电视剧里不学无术、挥霍如土的夸张程度。而当初那些喜欢摄影、志同道合的小伙伴，王俊凯也不联系了，放在微信里一年到头也说不上一句话，看着他们在朋友圈里发照片，王俊凯是打心底里羡慕——只不过这些以前的朋友，好像都和王俊凯过着不一样的生活，渐渐都疏远了。话说回来，还只剩下大学这些同学，大部分人都进了医院救死扶伤，今天来的白薇就是王俊凯同专业的师妹，在市医院工作。他们这群人平常有事没事也会聚聚，在一起还有交流的话题。王俊凯自小家教就极好，为人处世不卑不亢，一点架子都没有，家里有钱也不外露。大家都喜欢他这性格，只不过王俊凯平时的样子和对待病人就差很多，他一般和家人、朋友在一起话都很少，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却让谁都忽略不了。
王俊凯高中的时候就确认了自己是个同性恋，也没瞒着家里人直接出柜了，好在他还有个可以传宗接代的哥哥，对王俊凯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他的初恋就在高中，和班级的一个男孩子，后来分手了，王俊凯就再也没谈过恋爱，而且他也并不是什么随随便便的人。感情这事还真急不得，更何况他还不喜欢女孩子，家境在那摆着呢，乱七八糟的男生也不敢过来倒贴，这么多年下来王俊凯自己一个人也就习惯了。在车上的时候白薇一直和他聊王源，王俊凯只觉得好笑，他和王源也就见过这两面，彼此都不太了解，哪里就有可能谈恋爱了？不过白薇就一直说他俩在一起就能满足所有腐女的幻想……此时坐在饭桌前的王俊凯摇了摇头，就去听桌上的各位医生闲聊了。
一位工作年头比较久的学长说起一件事，他们医院最近都快被媒体烦死了。有个老人来医院做手术，本来身体就不好，还有很严重的心脏病，儿女又不孝顺，在医院吵闹了好久，病人刚做好手术一看儿女这样就被气到了，一口气没上来就去了。就算医生们再怎么尽力也没抢救回来，这简直就是被活生生气死了啊。本来做完手术后，老人的状况还算稳定呢。讲道理这个事情医院的确有责任，但主要还是在子女，可这群不肖子孙啊，就把责任全赖给了医院。他们天天在医院门口闹事，招来了不少媒体，医院上上下下被弄得人心惶惶。老人的主治医师被停职了，也是憋屈要死。那个科室人手本来就不够，少了他就更乱了，人人都要加班。最后没办法就给家属赔偿不少钱，哪知道人家狮子大开口还嫌少呢，接着来医院闹。
一桌子的医生听了这事，都是气不打一出来。这医生的辛苦，他们深有体会。可这年头医疗纠纷最让人头疼了，老百姓都说医院黑说他们做医生的不好好看病，一出点什么事媒体都乱报道，把责任全推给“无良医生”、“黑心医院”……哪知道他们做医生的难处啊？还真是苦不堪言。平常很少说话的王俊凯也开口了：“这老人家摊上这样的子女也真是倒霉了，本来还可能多活几年呢。唉……那主治医生还能回来工作吗？”
“唉，谁知道呢。恐怕是不太可能了，过了这阵风头再看看吧……”
王俊凯也叹了口气，当初决定学医的时候就选了当时还算冷门的中西医结合，因为他不想太辛苦。像这个学长就是“三班倒”，休息时间少的可怜，几乎把整个人都奉献给工作了，最后也讨不到什么好，一出点什么事可能饭碗都保不住。这年头啊，日子还真是不好过。王俊凯倒是挺庆幸自己的工作，既发挥长处又没那么多烦人心的套路，事实上也令在座的各位同行都羡慕不已。
梅雨季终于过去，日子一天天热起来。整座城市被高温笼罩着，明晃晃的阳光毒辣着照下来，就连道路的地面都滚烫发热，开车上班的王俊凯放佛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热浪一波波扑过来。他在诊室给一对老夫妇看过病后，穿着清凉的王源就走进来了：“还是你这诊室里凉快，外面都要把我晒死了。”
“今天来得挺早啊。”
“上午没课，我就过来拿药了。”
“怎么样？”王俊凯站起身，“我再看看你的嗓子，这一个疗程应该还不错吧。”
王源拼命点点头：“我真的觉得中药比那些西药强多了，我喝这十多天，效果可明显了。”
王俊凯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就笑了：“不嫌我给你开的药苦了？”
刚刚还开心的王源脸都塌了：“还是难喝好吗！我在学校里喝那个汤，大家都说味道太大，问我喝什么呢。哦对了，我帮一个老师也开一个疗程的这个药，他也想试试。”
“没想到你还帮我招揽了一个客户啊，不过你还是应该让他自己来看一下，中药不能随便吃的。我先给你写你的药方。”王俊凯拿起手边的笔就开始写药方，一旁的王源看他写字就想笑。头都没抬的王俊凯像是感受到了一样：“不好意思啊，我写字不好看。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的导师就说我这字配不上我的脸，还说我在医院肯定不受欢迎。”
“为什么？”王源一脸好奇。
“这你就不懂了吧。大家来医院看中医，当然是更信得过那些年纪大的老中医了，人家写字都是有自己的字体的，哪像我这么乱啊。”
王源咧嘴笑出声：“对啊，我爷爷看了你的药方还怀疑你的能力来着。”
初次看到王俊凯写的药方，爷爷的确不太满意，但后来王源的嗓子确实好了不少，这一点让爷爷很开心，不停地夸赞王俊凯。还一直和王源说，这都是自己的功劳，自己早就和王源说中药见效明显了。王源受不住爷爷一直自夸，只能跟着应承说都是爷爷的功劳。
天气热起来后，王源就不太想吃饭了，食量小了不少。哪知道爷爷一点没受影响，吃得反倒比以前多了。王源怕爷爷吃多了，给他买了些山楂想让他消消食，结果爷爷吃了山楂后反倒更开胃了，让王源哭笑不得。想到这，他就问了下王俊凯：“我爷爷他年纪大了，每天吃得有点多，我给他买山楂吃，他却更有食欲了，怎么办啊？有没有什么药消食作用很明显啊？”
王俊凯打量了下王源：“你看你瘦成这样，还真应该吃点山楂开开胃。”
“其实我挺能吃的，就是长不胖而已。”
“那多让人羡慕嫉妒恨啊，”王俊凯递给他药方，然后又拿了张纸刷刷开始写另一个，“我给你爷爷也开一个食疗的药方吧。”
王源羡慕地看着王俊凯：“这当医生的人就是不一样啊，真厉害。”
“哪里哪里。”
没过一会，王俊凯就把药方写好了——
白术2两
槟榔一枚
生姜一两半
制成粗末，十五剂
“这个啊，叫白术猪肚粥，你把粉末放进猪肚里煮了，煮熟后再放粳米进去熬成粥，加点盐和葱白，每天早上喝这个就行了。这个你和你爷爷可以一起试试，保准好使。”
只是听王俊凯怎么做，王源就觉得口水都快流出了，听起来很好喝的样子。
“你放心，这个白术就是专门用来健脾消食的，你们两个每天早上喝喝这个，一天的食欲和消化肯定都没问题。”
“谢谢，那我回去就试试。”
“嗯，白天也可以喝，但最好空腹吃这个，效果更好。”
这天气就像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王源取完药回来，外面竟然突然下起了暴雨，他皱起了眉头：“这是什么天气啊，一言不合就下雨，我都没带伞。”
王俊凯站起来把窗户关上：“今年夏天的天气的确奇怪了点，不过下点雨也好，凉快些。我也没有带伞的习惯，不着急的话你就在我这诊室呆一会吧，反正下雨了我这也不会来病人，一时半会也没事做。”
连忙道谢的王源坐在了一边，又闻到了那股淡淡的花香：“王医生，我第一次来你这诊室就闻到有股很淡的花香，是什么花啊？”
王俊凯指了指桌子上的花盆：“是这个，叫玉簪花。”
王源仔细看了看，这花还没有完全开放，样子倒真的很像是古代女子头戴的发簪，色白如玉，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不仔细去闻还真是闻不到。
“其实，这玉簪花还能治你的嗓子呢。”
“啊？”王源一脸惊讶，“这花也能入药啊？怪不得你放在这。”
王俊凯哑然失笑：“是啊，能入药的植物多着呢，你平常见过的那些菊花、梅花、玫瑰都可以。”
“这我还是头一次听说。”
王俊凯点点头：“这玉簪花可以清热消肿，你把它的干花当成茶一样，用热水泡着喝，和半夏厚朴汤就差不多了，而且味道还好闻。”
王源听了这话，眼睛都亮了：“那我就干脆不喝那个汤了，喝这多好，还这么好闻。”
“那可不行，”王俊凯板起脸来，一脸严肃，“我的意思是你在喝完半夏厚朴汤的时候，可以喝喝这个。”
“你就不怕我不听你的话啊？”
“那我可不管啊，这药是你自己花钱买的，你不按时吃的话耽误的是你自己的嗓子，”王俊凯打开抽屉，拿出一包干花递给了王源，“拿回去喝吧，等你下次来我送你一盆玉簪花好了。”
“啊……”王源有点不好意思，“谢谢你啊，王医生。”
“以后直接叫我名字就好了，王俊凯，叫王医生显得我年纪好大，我比你应该大不了几岁的。”
王源嘿嘿一笑：“好啊，谢谢你，王俊凯。”
两人随便聊了几句，王源有点意外，这王俊凯就比他大一岁，看起来却那么沉熟稳重，哪像自己还跟个孩子似的，一身学生气，上课都怕压不住。
直到雨停，王源才离开。没过一会，淅淅沥沥的雨又开始下了，王俊凯打开窗户，将手伸出窗外看雨大不大，有点担心，也不知道王源到家了没有。
还好王源骑车快，他前脚刚进家门，外面的雨就又下了起来。刚刚他去超市买好了粳米和猪肚，按照王俊凯教的，把粉末倒进猪肚里煮着，屋子里不一会便飘出了一股药香。
在客厅看电视的爷爷探头进来：“你做什么呢？这么香。”
围着围裙的王源一脸骄傲：“这是王俊凯给我的食疗方子，给你消食用的，他说我喝了还可以开胃，正好咱俩一起尝尝。”
“王俊凯？”这还是爷爷第一次听起这个名字。
“就是那个中医医生啦，我今天问他怎样消食最好，他给你开了这个方子，没想到闻起来还挺香的。”
“你别说，这个医生人还挺好的。”
王源拼命点头表示认同：“对啊，他还给了我一包花茶，让我泡着喝，说对嗓子管用呢。”
不到半小时，祖孙二人就坐在饭桌前，尝起了这白术猪肚粥。加了些许盐和葱白的粥，吃起来更加鲜美，装满了药粉的猪肚吃起来也不像以前那样油腻，反而是好吃了不少。这粳米晶莹柔润，一小粒一小粒的反而更容易入味。喝完一碗咸香咸香的粥，王源都顾不上吃饭了，还想接着喝粥。两个人争着抢着把一锅粥都喝光了，王源也觉得食欲大开，这顿午饭吃了个十分饱，很是满足。
洗碗的时候，他想起了王俊凯，真是崇拜得不得了，当中医的就是不一样。在医院见到他的这几次，从来没看他翻过什么书之类的，简单的望闻问切后就能对症下药，提笔写药方都是随手就来，记忆力好的惊人，看来是真的有本事。而且他还知道这么多食疗方子和各种小偏方，重点是好吃又有用，下次有机会一定要再多问几个食疗方子出来。就算没什么大病，好吃还滋补，多好啊。
这半个多月以来，王源的家里都是中药的味道，最开始的时候还有点不习惯，觉得难闻。如今也都接受了，觉得还挺好闻的。他记得王俊凯身上好像都是各种中药的味道，可比那些消毒水的味道强多了。王源整理完厨房洗好手，就挑出了一些玉簪干花用沸水泡开了，果然，那股淡淡的花香更加浓郁，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喝着这玉簪花茶，觉得嗓子都被温润了不少了。
这花香都把屋子里弥漫的中药味道冲散了不少，不知道为何，王源竟然觉得自家的味道有点像王俊凯诊室里的味道了。他笑了笑，双手捧着杯子，接着喝了一口茶。
TBC
用29首歌的时间写完了今天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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